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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散】雨

       直到现在,优瓦夏还时常想起他十六岁那年的夏天,那些充斥着水汽的夏日在他的记忆里,大雨倾盆。

       

       这座南方城市的夏天是属于雨的,而夏天的大雨却往往不意味着清凉。在这样的日子里,优瓦夏喜欢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让顺着他的发滑落的雨水溶解难以忍耐的闷热。大家都愿意回班吹空调,没有人会和他一起。
       说是没有,其实并不是很准确的。的确会有一个男孩在后面跟着他,举着一把伞,唠唠叨叨的像食堂的大妈。男孩个子很高,白衬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男孩栗色的略长的头发是很柔软的,棕色的眼睛是温和的。优瓦夏知道这个男孩。他是隔壁班的班长,他的名字是……
       “我叫散人,逍遥散人。”
       对,逍遥散人,英语老师常提起的那个学生。那个老师常常念叨这么好的英语不出国真是可惜的神仙。
       什么神仙,哪有看上去这么傻的神仙。
       “你是3班的优瓦夏吧?在雨里跑步会感冒的。”散人很认真地睁大眼睛,举着伞凑上前。
       优瓦夏侧着头看散人。他笑的时候好像有太多的阳光。这些阳光在他身上似乎已盛放不下了,便一直寻着出口,最终挣破了散人本身的束缚。明白地说,就是散人左边的门牙缺了半颗,像是有阳光从那缺口倾泻出来,照穿了厚重的雨帘。

       这算是他们很平常又很不平常的初遇。奇怪的是,那天之后优瓦夏就怎么也忘不了那半颗门牙。

       更加奇怪的是,散人明明笑得像阳光一样,可每每优瓦夏想起他时,却总能联想到那无尽是雨天。


片段·Ⅰ
       “你想清楚了?”     
       “很清楚啊,一直都很清楚的。是做朋友,又不是上战场。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你要知道,我父母在外地工作。我是随时要离开的。你确定我要是走了,你这小身板不会因为悲伤而昏厥?”
       “小身板是什么鬼啦,我明明比你高好不好!”

       “日后后悔是来不及的。”
       “我又不后悔。”
       “……好吧。”

       直到很多年之后,优瓦夏也还是不清楚,当初害怕离别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散人。或许二人皆有。
       反正到底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

       优瓦夏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别到时候哭成个傻子,散老师。”


       学校每年是有例行体检的,很不人道的校领导安排了血检,放在第一项。

       鉴于每个班班长是站在队尾的,自己班在排队的时候,优瓦夏存了一点点的私心,站到了排头。于是站在队尾的散人傻笑着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说散老师又自作多情。

       不过这一站,还真就让优瓦夏看出点端倪。散人离血检处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脸上就开始失了血色,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唯一的解释。他害怕。

       散人已经在凳子上坐下了。他棕色的眸子装作不经意地瞟着校医在他的胳膊上紧紧系上橡皮管,背部却肌肉紧绷,挺得笔直。
       明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还在故作坚强,倒真是像那雨一样,明明只是至柔之和的水,却总是要在地面上溅起多高的水花。优瓦夏对着散人沉匿在阴影中的侧脸摇了摇头——
       一只手从后面覆上散人的眼,一只手轻轻搭上散人的肩。
       “怕就别看。”

       优瓦夏感觉散人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下来,他空着的左手很慢地抬起来,向后摸索着,骨节分明的手就那样抓住了优瓦夏搭在肩上的左手。优瓦夏不由得将那修长的手指握在手心。

       抽血本就不用多少时间。“谢谢。”散人从优瓦夏的右手中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煽动地像一只蝶,一丝微红从他的面颊,一直晕开到耳尖。
       真是……怎么会有男孩子这么可爱。
       “怕你晕在这里,还误我时间。”优瓦夏坐在散人刚坐过的凳子上,将右臂伸给校医,目光由散人移向窗外,像是认真在看风景。窗外的蓝天上有云在翻滚着。而那些云在优瓦夏的眼中不断变化着形状。变着变着像是一个张模糊却又清晰不过的脸,缺了半颗门牙还很高兴地傻笑。

       优瓦夏站起身。散人已经在排下一个队了。优瓦夏很清楚地看到,那被优瓦夏握过的手指,被散人深深地埋在手心。
       就像是优瓦夏又握住了他的手。


片段·Ⅱ
       “这是什么?蝴蝶结?”
       “嗯。送你的。”
       “什么鬼,我要女孩子戴的头花干什么?还是大红色的。”
       “不要吗?不要我送别人了。我们班暗恋我的女生那不是有一堆。”

       “要要要。我肯定要的啦……好看吗?”
       散人将蝴蝶结放在头上比划给优瓦夏看。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优瓦夏略带傲娇地转过脸。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优瓦夏脑海中无端跳出来这句话。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看风景而已。站在教学楼顶楼吹着江风,江水在很宽的河道中不急不慢地流着,江心的小洲上绿树掩映。优瓦夏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就想起那年夏天一场大雨江水泛滥,淹了大半个操场。
       那绿茵草坪现在都没有铺好。他望着挤在小半个操场上踢足球的男生。望着望着,目光就移开了。散人在操场边坐着看书,隔着老远还能看到小小的红蝴蝶结系在他的发尾,很安静地垂在身后。
       云在散人头顶的蓝天上分散又聚合。

       这样的夏天是少见有这样的云的。
       怕是还要下雨。

       散人不知道要下雨了,是显而易见的。他将自己放到那本书里去了,一支铅笔在书页上快速移动,写着什么。写着写着他又停下笔,歪着头,对着那书页——优瓦夏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笑。
       雨就要下了。天色暗了下来。操场上的男孩子们抬起头看看天,拿着球往屋檐下走。散人本就坐在阴影里,加之看书入了迷,什么也没有察觉。
       优瓦夏想把散人从书中惊醒的不会是雨打在叶子上的声响,而是雨滴落在他刚写的铅笔字上。
       散人有点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将书紧紧抱在怀里。
       课代表拿着雨伞去老师办公室抱作业。优瓦夏顺手捞过他手中的伞,说了声“借用”就跑下了楼。

       雨不大,散人并不急,慢慢地走着。雨幕像是有过滤颜色的功能,什么东西都失了本来的色彩。雨里连散人眼睛温和的颜色都有所收敛,但在优瓦夏眼里那个红色的蝴蝶结却无比的鲜艳,在散人身后一跳一跳,有着属于它的律动。
       “呐,散老师,别被雨淋成傻子。”
       散人像是被吓了一跳,惊得手一松,书落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优瓦夏帮他捡起来。
       他将书递还给散人,扫了一眼内容。那是一本英文的诗集,铅笔字被水晕开来,糊成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略有些可惜地,他摇摇头。
       散人腼腆地笑着道谢。

       “幸好是用铅笔写的。”优瓦夏听见散人轻声说。他不明白为什么。

       几天之后优瓦夏想起,那貌似是一本情诗,从被雨水冲刷剩下的痕迹来看,那些铅笔字是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模模糊糊却能看出些端倪。
       那好像是谁的名字。


片段·Ⅲ
       “喂,妈。”
       “……”

       “好的,妈妈。”
       “我知道了。”

       “放心吧妈妈,我会和优……同学们讲的。”


       对于优瓦夏来说这绝对是这个夏天——不,是他过过的夏天——不,是他原来过的过去的夏天、正在过的现在的夏天以及将来要的未来的夏天中,最猛烈的一场雨。
       大雨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发出的声响盖住了一切。那是放学后的走廊上,除了优瓦夏和散人,没有一个人。

       优瓦夏曾无数次想过有关离别的种种,却没有想到先离开的不是他自己。
       散人说他要出国的时候声音很轻,刻意压着显得嘶哑。雨的轰鸣被走廊上的寂静无限地放大,优瓦夏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散人的话。散人用眼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优瓦夏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别难过啊。”
       “谁难过了。”优瓦夏装作很认真地看雨景。那夏天的雨啊,下着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进了心里。

       这夏天的大雨正如他们那个年纪里所有的不安分因素,那场名为青春的大雨平日里安安静静不动声色地藏匿在云层背后,却总会在某一时刻爆发,不管不顾。
       青春就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热烈。少年们拼了命,尽了兴。

       事实证明优瓦夏的眼光很准,散人正是像夏雨一般的人物。
       散人很好听的声音轻声呼唤优瓦夏的名字时他转过头。
       散人温软的唇就那样贴了上来。实则只是简单的双唇相接而已,但优瓦夏的大脑却在这个青涩而又笨拙的吻中被彻底清空。
       优瓦夏隐隐感到,散人的唇下那缺了半颗的门牙轻轻抵着他的唇瓣。






       “散老师,你真不是什么所谓的好人。”






       “夺了我的初吻,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两行清泪从散人漂亮的眼里涌了出来。

       都说了会哭成傻子的,逍遥傻蛋。





       其时正是雨季最盛的日子,但优瓦夏却觉得,这座城的雨季从那天之后就一去不复返。雨季随着那个男孩的离开戛然而止。

       后来,优瓦夏又在这里上了半年的学。那期间散人没有回来过。
       再后来,优瓦夏随父母离开了这里,去了一个北方的城市。那里没有雨季。优瓦夏走的时候没有留恋,只是说哪天散傻子回来找不到他,大概会急得在街上哭起来。
       再再后来,优瓦夏就再也没见过缺了半颗门牙的那个男孩了。
















       优瓦夏本以为他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忘记那年没有结束的雨季。十六岁的他并不清楚,时间未必是最好的解药。






       很多很多年以后,那个北方城市的一个普通小区里,优瓦夏下楼去扔他的外卖。小区里两个大妈在讨论,大致主旨是小区里一个旧住户回来了,那个人小时候离开了这里去了南方,是个留学回来的年轻博士。优瓦夏听了听,就住他家对门。
       优瓦夏知道他家对门长期没有人住。他下意识想到散人,又摇头嘲讽自己的念想,他从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小傻蛋大概早就把他优瓦夏丢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忘得一干二净。散傻子向来是心很宽很宽对所有人很好很好的人,青春那段无疾而终的没有任何一句承诺的恋情大致是会被别的什么温柔慢慢地腐蚀,像优瓦夏手中的外卖,几个月后就会成为郊区腐烂的垃圾,和泥土混在一起渣都不剩。
       真是,好像人年纪越来越大了,就一天天越来越矫情。

       优瓦夏绝对不是有意听两个大妈的谈话的,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听到的呢,大概是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风很大,声音就顺着风飘进优瓦夏的耳朵了。
       “那大小伙子高高帅帅的,却像一小姑娘似的,在头上扎个蝴蝶结呐。”
       “别说,还怪好看的。”
       …………

       优瓦夏几乎是冲上楼的,在楼梯口却又慢下脚步,像平常一样溜溜哒哒地上楼,心里一直想着那个出国留学的、住在他对门的、头上扎着蝴蝶结的男孩。
       他在想的人就站在他家门口,盯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发呆。听见脚步声他还没转过头,微笑却扬起来了。他很清亮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好久不见。”

       “你看我们还是挺有缘的。肯定是蝴蝶结保留了我们的缘分啦。”
       散人笑着碰了碰发尾的蝴蝶结。那还是优瓦夏原来给他的那个,已经显了旧,却还是很干净。
       半颗门牙还是半颗门牙。傻蛋不愿丢下自己的青春。

       优瓦夏呆呆地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没有变。散人还是那个散人,那个高高的傻傻的很温和的声音很好听的手很好看的,优瓦夏喜欢的散人。
       一个深吻堵住了散人的唇。

       风起了,叶子哗啦啦地响。白色的闪电撕破黑压压的天空,随后雷声又掩盖了风的呼啸。
       大雨倾盆而下,像是那年匆匆结束的雨季,又开始了。

       北方干旱已久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它的雨季。
       优瓦夏干涸已久的心终于等到了它的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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